LunarOnion

敖丙想过，怎么自己竟最后落得了这般下场。只不过想来想去也不得答案，末了只能叹一句，他也不过是该做出的选择，从来都是选错了。

既选了为整个龙族争上一争，便不该动了恻隐之心去救那李靖夫妇；既选了救了几人性命，便不该为堵悠悠众口活埋陈塘关；既选了舍一城百姓换一个假象，便不该心有犹疑被人抓住破绽；既被人阻止了恶行，便不该选择为了私情去管那魔丸的劳什子天劫……如今的他被缚在龙宫最为阴森幽暗之处，孤零零地守着这熬人的炼狱，守着曾经父兄族人世代镇守之处，每日除了等待只有正午才能照进他眼里两刻的阳光，便只能一一细数着自己做过的那些选择，竟是错了，全是错了。

他还记得曾经年少尚还懵懂之时，与那人讲过的一句谶言：“不傻，谁跟你作朋友？”现在却是万万说不出这样天真且傻的话来了。也是，他若不傻，他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，龙族也不致落得个灭族的下场。

敖丙也想过，他不过自由了三年，却要困在这里三十年，三百年，三千年，千千万万年地去赎那几念之差的罪，去感受无尽的绝望和孤独，那几年的希望和自由，到底值不值得？

大抵还是值得的吧。

敖丙小时候为了那个可能换来光明未来的机会，被父王和师父关在海底修炼，一时也不得接触外面的世界。一是为了尽快精进修为迎接命中注定的一战，再是他一直无法完全隐藏龙族的身份，怕外面的人见了他使得这计划功亏一篑。于是敖丙三岁之前从未离开过龙宫，直到他快到三岁时终于能将真身隐藏得只剩两个小小的龙角，师父才终于允准他戴上兜帽上岸去看一看。纵使他早已习惯了龙宫深处一个人修炼的生活，海岸之上耀目的阳光和嬉笑玩闹的人类孩子还是迷了他的眼，乱了他的心。他第一次上岸，竟欢喜地害怕，躲在一块礁石背后不敢多看一眼，待鼓噪的心跳有些平复下来，他竟头也不回地奔回了海底去。后来去的次数多了，才慢慢习惯了，正是如此，他才分外爱往岸上跑，才会遇见他……

罢了，都过去了。